第(2/3)页 应天府城郊的寒风裹着沙尘,狠狠拍打着用茅草和破布搭建的窝棚。老妪王氏蜷缩在角落,枯瘦如柴的手轻轻拍打着怀中啼哭不止的小孙子。她浑浊的眼睛望向漏雨的棚顶,心中满是绝望。 “乖娃子,别哭了,别哭了……”王氏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哽咽。 自从家乡遭遇旱灾,她带着三个孙儿一路乞讨来到应天府,本以为能寻条活路,却没想到这里流民遍地,连野菜都难以寻觅。 大孙子石头蹲在窝棚口,眼巴巴地望着远处。他才十岁,却已饿得面黄肌瘦,眼神里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焦虑。“奶奶,我再去挖些野菜吧。”石头说着,就要起身。 王氏一把拉住他:“别去了,能吃的野菜早被挖光了。那些人……”她顿了顿,想起昨日为了一把野葱,两个流民扭打在一起,其中一人被打得头破血流,“外面太乱了,你出去奶奶不放心。” 二孙子铁蛋饿得实在受不了,哭喊道:“奶奶,我饿,我想吃馒头……”铁蛋的哭声引来了隔壁窝棚的流民,那人探头张望,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。 王氏心头一紧,连忙将孩子们搂得更紧。她知道,在这流民窝里,稍有不慎就会被抢走仅有的一点食物。可她怀里,除了几件破旧的衣裳,哪里还有吃的? 突然,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。王氏透过窝棚的缝隙望去,只见一群流民冲向不远处的菜地,原来是菜农种的萝卜成熟了。菜农挥舞着锄头阻拦,却被流民们推倒在地。 “走,去看看有没有机会。”石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。 “不行!”王氏厉声喝道,“那些人疯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,咱们不能去冒险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恐惧,也带着无奈。她想起自己的儿子儿媳,他们就是在逃荒路上被乱民打死的,如今她唯一的心愿,就是保住这三个孙儿的性命。 夜幕降临,窝棚里愈发寒冷。孩子们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,不知是哭累了,还是饿得没了力气。王氏紧紧搂着他们,在心中默默祈祷:“老天爷,开开眼吧,救救我的孙儿们……”可回应她的,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远处流民的争吵声。 河南开封府,李家庄的打谷场上,佃户周大柱攥着新签的租契,手心里全是冷汗。田主李员外的管家冷着脸,用旱烟杆敲了敲契约:“周大柱,今年这租子涨到七成,你要不签,这地可就给别人种了。” 周大柱望着远处自家那几分薄田,去年刚被李员外以“抵债”为由吞并。他强忍着怒火:“管家,这七成租子,我们一家老小连糠麸都吃不上啊!” “吃不上?”管家冷笑一声,“城外流民多的是,抢着给员外种地。你要不想活,趁早滚蛋!” 周大柱的妻子张氏抱着饿得直哭的女儿赶来,扑通一声跪在地上:“求求您,行行好,少收些租子吧……” 管家不耐烦地踢开张氏:“少废话!三天后交不齐租子,你们全家都给我滚出庄子!”看着管家远去的背影,周大柱攥紧拳头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他知道,这世道,自耕农一旦沦为佃户,就再难翻身,而更多像他这样的人,正在被一步步逼上绝路。 大同卫所的校场上,参将赵虎望着稀稀拉拉列队的士兵,气得满脸通红。本该五百人的队伍,如今连三百人都凑不齐,不少士兵衣衫褴褛,兵器锈迹斑斑。 “他娘的!”赵虎一脚踢翻旁边的兵器架,“上个月蒙古人抢了三个村子,咱们连追击的人手都不够!” 千户刘成苦着脸凑过来:“将军,不是兄弟们不想打仗,实在是军户里能打的青壮都跑光了。有的逃去当流民,有的给大户扛活,至少能吃上口饱饭……” 话音未落,城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哨兵慌慌张张跑来:“将军!蒙古骑兵又来犯境,这次至少有两百人!” 赵虎脸色煞白,望着眼前这支老弱残兵,咬牙下令:“全体集合!就算拼光,也要守住城门!”士兵们面面相觑,不少人眼中闪过恐惧。赵虎心里清楚,以现在的兵力,这仗根本毫无胜算,可边境守备空虚,他们连求援的机会都没有。 江南杭州城,布庄伙计陈阿福蹲在巷口,望着手中皱巴巴的庚帖,长吁短叹。隔壁王媒婆刚来过,说城东刘家姑娘愿意嫁,可聘礼要白银一百二十两。 “阿福,还在犯愁呢?”同是伙计的老周拍了拍他肩膀,“我家那小子,三十了还没娶上媳妇,现在这聘礼,普通人家谁拿得出?” 第(2/3)页